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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时的毓璜顶小学
2018-08-25  |  浏览:1384

1961年夏,我幼儿园毕业。当时有一个高远的想法:上毓璜顶小学大改班读书!依当时的规定,不满七岁的小孩学校不录取,更别说大改班了。大改班是教学改革的新事物,从1960年开始,教育局在毓璜顶小学试点,每届两个班。普通班学制六年,大改班五年。让人发愁的是,我当时年龄不足七周岁。

报名时,我尾随在我爸身后,怯怯地来到报名老师面前。老师看完户口本,皱了眉头。“小朋友,你都会啥?”老师的问话,像拍响了我心中渴望上学的电门,顿时使出浑身的解数,把幼儿园学的本事尽情地表现。

看榜那天,天气很热,学校北院的石榴花已经盛开,朵朵像喷着火似的鲜艳。我站在树荫下张望,一眼就看到我榜上有名,还是一班(一班、二班是大改班)。我高兴得满地乱蹦。

我认真地参观了“我”的学校。我的学校坐落在四德街的南端,整个校区从北向南有一个不小的坡度,这使校园错落有致、幽深大方。最北边是一个院落,北屋、南屋是低年级的教室。教室窗外,栽着几棵石榴树,枝繁叶茂,看样子有些年头了。院子东边是一栋小楼,校长、老师在那办公。整个小院美丽、宁静。小院往南依次是小操场、二层教学楼(中高年级的教室)和大操场。

开学了,我见到班主任于老师,就是报名时给我表现机会的老师。于老师是从部队文工团转业到我们学校,她演过话剧《雷雨》,还会唱歌剧,我们看过于老师演唱过的整本歌剧《瞎老妈》。于老师的普通话非常标准,汉语拼音读得字正腔圆,她的教学让我一辈子受益。九十年代末,我用电脑打字,全拼、智能ABC输入,没有一点障碍。这全是于老师给我的童子功。

刚上学时,我们国家还在三年自然灾害中,粮食、副食非常缺乏,许多同学营养不良,精瘦精瘦的。我们的功课也不紧。不大的书包,松松垮垮地装着书和本子,还有一个简陋的铅笔盒,跑起来时,书包拍打着屁股,咣当咣当地响。家庭作业不多,我有大把的时间疯跑、疯玩,看课外书。有的同学还做家务、干手工活挣钱。一段时间里,下午放学,要上小组。上小组就是把五六个孩子聚集到某一同学家学习,我家就是上小组的场所。一天,我们玩得欢畅,不知不觉天黑了,突然一个同学站在院子中间哭了,边哭边说他两眼看不见了。我赶紧扶他回家。事后我才知道,这是夜盲症,俗称“雀目眼”,是营养缺乏造成的。

那年,街面上流行肝炎,学校让我们喝大枣汤。周末下午放学后,我们一班、二班的同学从西门出发,步行到二班申老师家里。申老师的妈妈已经为我们熬好了一大锅枣汤,冒着热气,汤汁暗红透亮。据说是杨树枝和大枣熬制而成,是预防肝炎的良方。老奶奶用和平鸽碗(那时家家都有的饭碗,上面印着和平鸽)盛上半碗汤,再舀上几个红枣,依次递给我们,我们喝得暖暖的。一个同学把自己碗里的红枣留下,攥在手心里,跑着回家给身体不好的妈妈吃。

我们学校还有一个值得炫耀的地方,校门多,东、南、西、北四个门。四边的校门给我们带来了通达和便捷,也让我们的学校与众不同。东门是学校的正门,门前是高低不平的石板路,春夏秋冬,我走了五年。西门比较小,斜对警备区大院。我们去警备区礼堂开队会、到大光明影院看电影、上小蓬莱游玩都从西门出发。西门是我们心中的快乐之门。北门比较隐蔽,平时锁着,只有周末大扫除时才开。这个门把毓璜顶小学和护校大院隔开。我家就住在护校大院,从北门回家是分分钟的事。南门其实没有门,大操场往外就是马路了,我们去专署礼堂(学校的大队集会经常在警备区礼堂、专署礼堂召开)或上西南村生产队助农,都从南门过。

那年的六一儿童节,学校在小蓬莱的广场上召开联欢会。早上九点,全校学生列队,从南门出发。大家挺着胸、鼓着肚大声地歌唱“六月的花儿香,六月好风光,六一儿童节,歌儿到处唱。”一张张红扑扑的笑脸像熟透了的苹果。

这歌声、这笑脸,我记了半个世纪。